

假如,我是說假如,如果時間可以倒轉的話,我會想做些什麼呢。
宇宙中的天體按照他固有的規律不斷運轉,行星繞行,恆星誕生,在塵埃裡孕育嶄新的生命,又在炸裂成碎片裡挫骨揚灰,重新融入萬物的循環之中。然而這份規律也是殘酷的——至少,它不會像人類口中經常設想的那樣,可以違逆這份客觀的規律,逆向流動。
你聽說過太陽西升東落麼?或者植物枯萎後還能夠重新結果、開花再變回嫩芽?然而正是這般的規律,保證了世界的正確運轉,消除不可靠的危險的因素,讓這個腐朽的世界得到最基本的安寧。
但是我,即使能夠仰視眾生、立於萬人之上,成為統領帝國的皇帝,被所有的國民稱頌、敬慕,我在這份規律面前也會顯得渺小,以至於我對於做出一點點的改變這樣的事情,都無能為力。
親愛的艾莉絲泰莉雅,我的皇妃……如果時間真的可以倒流的話,妳願意再次執起我的手嗎?
我記得我第一次遇見妳,那是妳受命來到我的面前,未經世事的臉上寫滿的是一種莫名又稍顯幼稚的緊張。妳站在那兒侷促不安地並緊腳後跟,戴著絲絨手套的雙手背在身後不斷絞著。當妳祖父介紹完畢後,妳甚至要反應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妳提起裙子,有些笨拙地彎下膝蓋行了個屈膝禮,在注意到我的眼神時,妳將臉匆匆別到一邊。
妳並不是什麼有心機的少女,和那些為了名利、地位而接近我的人並不同。我邀請妳跳舞,妳的模樣完完全全將妳的心思暴露出來。妳將手放入我的手心,再次提起裙子和我一同滑入舞池。然而我分明地感到妳的手在顫抖著。妳是因為怯於“皇帝”的威名,還是因為對於初次見面的男性邀舞而感到不知所措?這件事情我並不知曉,我只記得妳連續幾次踩中我的腳後,慌張地放開了我,行禮道歉後飛似地奔出舞池。
接下來和其他女性共舞的時間似乎就變得毫無趣味。她們固然擁有美貌以及相當豐厚的家底背景,但是和妳相比總是缺少了一種東西。我並不喜歡她們身上過重的脂粉香氣,以及臉上的過分塗抹的濃妝。相反,我更喜歡更有內蘊的女子。幸運的是,在我告別那些貴族小姐後,我第二次遇見了妳。
陛下,我為我的失禮向您道歉——
這是妳見到我後說的第一句話,艾莉絲泰莉雅。妳坐在茶桌邊,上面放上一杯紅茶,而妳手裡拿著的書本做了不少標記,我打擾妳時妳恰好翻閱到了其中的一頁。我定睛看過去才發現,那是帝國的歷史。
之前我所見過的女子,鮮有對歷史有如此濃厚的興趣,而在我向妳提及這些時,妳卻能和我侃侃而談、仿佛是這方面的行家一樣。
也許是妳天生對歷史擁有無與倫比的理解力,和妳敏銳的感知力一起,讓妳在學識上超出那些千金小姐不知幾倍。談話就此變得輕鬆愉快了起來,妳指出過去共和國政治時期的優勢,以及一些瑕疵——而我對這些也相當認同,同時不得不讚歎妳睿智的眼光。
我認為——
妳抑揚頓挫的聲調遠比舞會上最優秀的樂手的樂聲動聽,妳的手指劃過書頁,有的時候還會翻開幾頁指給我看。大概是因為涉及到妳擅長且有濃厚興趣的領域,妳興奮起來,也不再像最初那樣拘束。我們共同閱讀一本書,妳發表妳的見解,我回應妳的看法同時頻頻點頭。
我想妳的看法是對的。
但是我們不能否認,現在的帝國制相比過去來講,帝國的受益面更大,這樣民眾的生活水準也會逐步提高,譬如——
就連手勢也是優雅得體,沒有輕佻女子那般的浮誇,一番辯駁下來,妳的觀點有理有據、引用史料時也不需要大量的思考時間,論述時條理清晰,如同過去那些優秀的辯論家一樣,用不可捉摸的力量去感染聽眾。
我無法停下想知道歷史的心,我想要一直用我的眼睛看著你所創造的歷史。
分別時,妳捧著那本書,滿臉緋紅,對我這樣說。
就連幽會的時候,妳和我的話題似乎永遠都不會有盡頭。
我經常在深夜走出皇宮,在街角等妳。我們漫步在月光下,遊覽欣賞帝國的夜景。看萬家燈火在夜色裡逐漸熄滅,最後只剩下路邊的長明燈的微茫趙亮歸途。妳與我談論近來的政策、民眾們的生活、祖父的事業,當然,有時也會和我提及尋常家事,或者是談論妳最新閱讀的史書、向我求證其中的細節。每當這個時候,妳的雙眼裡似乎承載了無數的星芒一般,用期待的眼神望向我,聽我親口為妳講述那些不為人知的故事。小到國內政客的風流趣聞,大到全國上下體制變革,無論我講述什麼,妳都會認真傾聽,偶爾也會提出疑惑。在交談裡妳的問題逐漸更加接近一個敏銳的政治家的水準,常常會使我啞口無言。而到了這時,妳就會害羞地微笑起來,柔聲道:
也許這是個等候您來親自解答的疑問呢。
我牽著妳的手走過皇宮巨大的天穹之下,在白色的鋼琴旁聽妳的雙手十指舞動流瀉出的樂章;我也帶妳走過尋常小路,在充滿泥土氣息的郊外漫步,用開得鮮艷的野花來裝扮妳金色的絲綢般的頭髮;我也和妳一起到城中的充滿了古舊氣息的小酒館中閒坐,聽那些流浪者們吹噓著自己的傳奇故事;當然,我也帶妳去過皇宮中的圖書館裡,在成排的巨著之下,我們彼此相擁,而我第一次吻了妳。
我願意接納妳、我的身心都想要獻給妳,我渴望妳能夠永遠守候在我的身邊,在離我最近的地方和我一同見證全部的奇跡。
從一直追求不死的、渴求逃離命運循環的我,終於在此刻見到了新的光明。艾莉絲泰莉雅,我是多麼幸運地能夠遇到妳。
我向妳求婚,為妳戴上訂婚戒指,我等候著挽著妳的手共入婚禮殿堂的那日終於到來。
正如書本上所述,幸福往往是最為珍貴而又最為短暫的東西。
妳陪伴我的五十年裡,每天的日子都如同流沙一樣迅速從指縫間滲下,就連時間的正常流逝都顯得急速。而我意識到妳即將離去的時候,妳已經成為了病榻上的老嫗。
那日妳笑著撫摸我的臉,用最後的力氣在指尖將全部的感情傳達過來。開口說話對於妳來說已經非常艱難,五十年前那位面對帝國皇帝仍然能夠毫不客氣地指出他的政治弊端的少女即將迎來她的人生大限。然而妳的丈夫卻一如既往地年輕,就像是時間被靜止了一樣。
在不可思議中聽完了我的故事的妳,和我在高塔的陽台上仰望繁星后靜靜閉上眼睛睡去。幾天後,妳在我的懷裡停止了呼吸。
我祈求著能夠再次有妳相伴於身側。
即使深陷詛咒也不會介意。
我開始動用複製工廠的力量,用我對妳的全部的記憶,希望能夠複製出完美無缺的妳。我想像妳的模樣,回憶妳思考時抿起嘴的專注的神情,還有妳微笑時的羞澀,以及在婚禮上妳向我伸來的手。
我看著妳的身體重新出現在我的眼前,妳緊閉的雙眼,妳沉睡的面容,和曾經的妳絲毫無差。我要求保姆按照我的指令來培養妳,妄想終有一日妳會帶著記憶重新回到我的身邊繼續陪伴我。
然後所有的實驗在血污中結束,當我親手刺穿因為精神失常而揮起匕首向我行刺的複製體的身體后,我在她的身邊久久地沉默。
我是如此渴望妳能夠回到我的身邊,而所有的事實都在提醒我,不可能。
艾莉絲泰莉雅們不斷死亡,而我也仿佛陷入循環無法自拔。
最終,我停止了實驗。
為何您這樣愚蠢呢,瑪爾瑟斯。
有一位最接近妳的複製體坐在高塔的窗台上——那個我們曾經一起仰望過帝國夜空的繁星盛景的窗台上,用小巧的匕首指向我,這樣問。
無法實現的事就是無法實現,為什麼要強求呢。你應該明白吧,萬物是永遠無法還原到本質的。
她用匕首刺向頸側,一路劃下割裂衣裙的同時,在光潔的皮膚上留下刺目的血痕。她的臉色慘白,劇痛讓她幾乎難以呼吸,然而她依舊擠出了笑容,說道:
可是你為什麼非要回溯過去呢?你為什麼不肯重新尋找愛著的人呢?被留下的人無法循環回往過去,死去的人就不再擁有常人一般的未來。
這樣的道理,你為什麼就不能明白,為什麼呢。
我想大概是因為我深愛著妳。
即使是輝煌的未來,我也可以為妳而親手撕裂。
然而我明白,不論我作何努力,都不能回到最初。
如同無法逆向運轉的行星、在成長后必將迎來滅亡的星體一樣。
我將我對妳的思念全部寫進紙張裡,並且蓋上我的火漆紋章。
然後,靜靜地放在妳的棺木中,希望世界彼端的妳,能夠聽到。
——我的全部的,心聲啊。艾莉絲泰莉雅。
To the beginning
-朝燐-
To the beginning
Kalafina
作詞:梶浦由記
作曲:梶浦由記
あと一度だけ奇跡は起こるだろう
奇跡還會再降臨一次吧
優しい聲で描く歪んだ未來
用溫柔的聲音 描繪著扭曲的未來
もう誰も泣かない世界のために
為了(創造)一個誰也不會哭泣的世界
赤く汚された空のどこにも
浸滿血污的天空 響徹著
屆かず消える叫びと祈り
未能傳達便消逝的哀嚎與祈願
慰めは舍ててゆける
(即便如此仍)捨棄慰藉 繼續前行
綺麗な月の光が
美麗的月光
はじまりへと沈みゆくその彼方へ
向著最初的彼方沉逝
閉ざされてゆく瞳で
瞳孔緊閉著
まだ遠くへ手をのばす
向遠方伸出雙手
君の歎きを信じて
懷揣著你的悲歎
本當は誰が救くわれたくて
其實是誰在渴望著得到救贖吧
迷う心が空に穴を穿つ
迷茫的內心 仿若蒼穹被穿刺後的空洞
君を選んで
如果選擇你
たった二人の喜びを探せたなら
尋到只屬於我們兩人的喜悅
どんな冷たい炎に身を焼かれても
身體被怎樣冰冷的火焰灼燒也無所謂了
頬笑みの近く
只要身邊有你的笑顏
のたうつ夢
扭曲的夢想
命の意味
生命的意義
おびえているこの世界を
對這個世界感到恐懼
澄んだ水の中へ返したい
想要返回 那澄澈無比的水中
悲しみだけ消せはしない
唯有悲傷 無法抹去
そんな人の心の理さえ
就連塑造這個靈魂的根源
この手で切り裂いて
也要用這雙手撕裂
きれいな月の光は
淒美的月光
ただ靜かに はじまりへ朽ちてゆくよ
只是靜靜地 向著最初的彼端逝去
閉ざされた憧れは
內心的憧憬封存於
まだ遠くへ暗の中
那遙遠的黑暗之中
君と生きた日々のすべて
與你一起生活的時光
優しい歌
全部是溫柔的歌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