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 Papillon
-瑤柱-
把冷漠當作習慣來看，你便會比任何人更適應它。
不要厭煩嘮叨的人，特別她還不存在主體意識時更不要冷漠她。
比肉體更難培育的是精神，埋藏在骨髓裡的那朵小白花種子。
沒有什麼能阻擋那個鮮活的小生命甦醒，事實上在此之前除了參與製作的科研人員並沒有別人期盼過她真的能成功‘出生’。
然而實驗超乎所有參與者想像，包括提供巨額資金支援的幕後主導——他陷入了比以往更長的沉默。
瑪爾瑟斯在收到‘成功發育’報告單時驚訝地咬了一下嘴角，他可不想把心情全寫在臉上。
全程順利？
還行。
他起身去見他預想中的小麻煩，即使推掉整天的行程瑪爾瑟斯也必須親眼去看一看，那幫科學家到底會提交給他怎樣的返工。
本來帝國做這行業的人就不在少數。
在一系列款項簽署過程後，瑪爾瑟斯站在無菌房外面，他將臉貼近玻璃窗。躺在潔白床單上的小東西顯然還沒適應插在身上的一些導管，她揉著眼睛，打著小哈欠然後開始拽扯束縛住她的線線管管。
旁邊的醫護人員緊張地制止了她的行為。
搓著眼睛的金髮小東西似乎看見外面臉都快貼上玻璃的龐然大物。
“人。”
瑪爾瑟斯看她的口型是這麼說的。
“那邊有人。”
小女孩把手伸向瑪爾瑟斯站的地方，然後轉頭似乎在和旁邊的護士說些什麼。
瑪爾瑟斯覺得是時候該讓他登場了。
他推開無菌房房門。
“嗨。”
很好，皇帝的聲音居然不自覺的沙啞了，一定是太久沒有吞嚥的原因。
他尷尬地用力咳嗽了一下。
小女孩聽到開門的聲響轉過頭來好奇地看著他，不錯，注意力全在他身上啦。
“嗯，早安，艾莉絲泰莉雅。”
++++++
小艾莉絲泰莉雅打著小波浪卷兒的俏麗金色頭髮黏在帝國皇帝的臉頰上。她銀鈴般的笑聲不斷地敲打著故意板著個臉的瑪爾瑟斯耳蝸，徘徊打轉再全部收回。她摟著瑪爾瑟斯的脖子，但手指又不肯老實呆在一處，不停的在他的面頰和頭髮之間來回摸索。好不容易找到適合的折中點，現在她正興致勃勃地揉捏著瑪爾瑟斯的耳朵。
對，艾莉絲泰莉雅的頭髮是長大後才稍微直溜一些的，髮色也沒有像現在這麼鮮亮，是更為服從的柔和。
瑪爾瑟斯雖然皺著眉頭，卻沒有絲毫生氣的意思。他抬抬頭，用頭頂輕輕撞擊了小艾莉絲泰莉雅的下巴。她相信自己能把力道控制的很好，不會讓小東西咬到她百靈鳥的小舌頭。
“安靜，請讓我好好地看完這份報告單。”
“上面那些字在寫些什麼呀，先生？”
“唔，這些嗎。只不過是有關你的、”
瑪爾瑟斯騰出了一隻手握住了小艾莉絲泰莉雅亂晃著的小腿。以防止她不小心因為過於激動摔下來。小姑娘現在正騎在被人民稱為不死皇帝的脖子上，壓皺了他剛熨帖過的開襟衫，坐實了原本翻著柔軟毛的開襟衫。騎大馬還真是從下到上每個階層都會出現的哄孩子最佳利器。
有關你的實驗報告。
呃，不。
當然不可以這麼說。
“身體健康的檢測反饋。”
“哇哦！那，先生您是要領養我了嗎？”
小艾莉絲泰莉雅用手揉捏著瑪爾瑟斯的臉頰，皇帝覺得自己的臉在孩子眼裡其實就是個麵團。這一點也不像貴族出生的小淑女該有的動作，但好歹瑪爾瑟斯之後都會親自教導她，現在就讓小東西再任性一會吧。
瑪爾瑟斯把認認真真閱覽過一遍的報告放回了桌上。
“你怎麼那麼多問題呢？”
瑪爾瑟斯把他頭上趴著的那個小傢伙從她腋下反手把她舉起，騰空抱離他的脖子，從腦袋頂端翻過，在緩緩地放在地上。小艾莉絲泰莉雅揪住瑪爾瑟斯的袖口，對強制性降落顯得有些不滿，她鼓起了嘴。
小艾莉絲泰莉雅俊俏的小模樣可真像——
瑪爾瑟斯又再一次避開了腦內的想法，他還是笨拙地選擇用咳嗽來掩蓋他臉上或許出現的一絲猶豫，儘管對方是個連他顯山露水的態度都讀不出來的小孩子。
“您感冒了嗎？”
“沒有。”
瑪爾瑟斯沒帶手套，不過他還是用食指幫小艾莉絲泰莉雅抹掉乾在嘴角的蜜糖漿。她在見瑪爾瑟斯前到底被那些人為了多少甜餅。好，雖然是他說帶小東西去吃個早餐——可太多糖對小孩子的牙可不好。
對大多數小孩子來說或許餐桌上擺的食物都可以吃，而且她們胃多半可以寫作‘甜食黑洞’。
要多寵溺一名七歲的小姑娘才滿意哦！
“我們看上去只是製作模子大小的區別，先生！大大的臘模製出了你，然後小的那個屬於我。您看您有紫色的眼睛、”
她用肉乎的小手撫摸按壓著瑪爾瑟斯的眼角，瑪爾瑟斯為了讓她更好地看自己甚至蹲了下來。
小艾莉絲泰莉雅樂不可支地接著說：
“我也有。您看，眼睛透透亮亮的，它裡面反映了剛習慣長裙的我，但是脖領後面的蕾絲扎得我很難受。”
“你不習慣我可以隨時叫人換了它。”
瑪爾瑟斯不應該對一個孩子如此嚴厲，比起前面幾十個有獨立思考意識的成年人來說，這次的實驗體更接近於一塊完美的還未有人雕刻的璞玉。她需要瑪爾瑟斯親手拿起美工刀。只可惜他身為皇帝也同時是為新手匠人，且尚不知手藝如何。
“我該怎麼稱呼先生？”
“瑪爾瑟斯。”
皇帝在她問出的同時慌張地做了搶答，他好看的唇形讓小艾莉絲泰莉雅一下就記住了他的名字。瑪爾瑟斯幫小艾莉絲泰莉雅擦掉了嘴角的糖漬，又把她抱了起來。雖然她自己能走，但鞋子早就不知道甩到那裡去了。她光著的小腳騰空地面後搖晃著。
“瑪爾瑟斯就好。”
“那是先生的名字嗎？真是個好名字。”
小艾莉絲泰莉雅將雙手撐在瑪爾瑟斯的肩膀上，稍微將自己直立起來在瑪爾瑟斯的胳膊上坐穩當了。她知道，在她醒來後那位護士告訴過她如何向別人報上自己的名字。
“我的名字要比先生的長很多，我叫做艾莉絲泰莉雅！”
小艾莉絲泰莉雅有著健康又漂亮的膚色，新鮮的血液在裡面通暢的流淌。還帶有點嬰兒柔軟觸感的孩子臉一本正經的的想仿製那名醫生說過的話。卻怎麼都裝不出醫生的老氣橫秋，她抿了抿嘴，又嘟嚕了一下。
“好，小艾莉絲泰莉雅”
“不，不對！瑪爾瑟斯先生，我不小了。請叫我艾莉絲泰莉雅，大艾莉絲泰莉雅也可以。您看我現在能和你一樣高！”
小艾莉絲泰莉雅為了表示她的憤怒，把額頭貼向瑪爾瑟斯，她紫色的眼睛裡燃燒著熊熊的鬥志。
瑪爾瑟斯意外地發現，自己被她這句話逗笑了。
“啊哈。那就艾莉絲泰莉雅。”
透過走廊上巨大的玻璃落地窗，敞開厚重的綢緞簾子，被歡迎入室的金色陽光溫暖的照射在兩個人身上，融合一體的深色影子燙在左邊墻面。
但他沒有發現。
這是前幾個複製皇妃都未曾成功讓瑪爾瑟斯笑著承認的一句話。
距離她甦醒已經過去五個小時。
很快就會到午飯時間。
瑪爾瑟斯打算親自看她吃飯——在打翻了他桌上一瓶墨水追著小艾莉絲泰莉雅擦手以及最後兩個人一起往牆上按手印。
這事兒瑪爾瑟斯也奇怪他怎麼也能做出來，小艾莉絲泰莉雅摸完牆就開始抹他的臉。瑪爾瑟斯裝作生氣但訓斥的話到一半又沒力氣說出口。他只能沉默的盯著她，盯到她心裡發毛。小艾莉絲泰莉雅看瑪爾瑟斯半天不說話，估摸著自己該是犯了頂大的過錯。她歡快的大眼睛快要被淚水佔領。她肯定是太過火了。
“……對不、”
瑪爾瑟斯在她下定決心認錯開口前，抬起手往她人中刮了一下。
“還你一字胡。”
“你耍賴！”
幫小艾莉絲泰莉雅擦眼淚的同時瑪爾瑟斯才發現，自己手上也全都是墨水，兩個大花臉一會該怎麼去見人。
‘我還以為她小時候是個安靜的孩子。’
還以為。
別讓苛刻的成年人思維去影響一個還未開化的天性。
“艾莉絲泰莉雅，我想你需要糾正一下拿刀叉的方式。右手刀左手叉，還有不要直接拿刀挑、很危險的……算了你用勺子吧。”
關於禮節教育瑪爾瑟斯的首戰就以失敗告終。
“我果然還是更喜歡勺子！”
“等你上學後要重新學的。”
瑪爾瑟斯幫小艾莉絲泰莉雅切好盤子裡的肉，他裝作沒看見她悄悄地把盤子裡的胡蘿蔔裝作不經意地用勺子頂端掩藏後掃到邊角。可他真不忍心戳穿她那蹩腳的小動作，哪像瑪爾瑟斯久經考驗後熟能生巧。
“不要挑食，否則你會長不大的。”
“瑪爾瑟斯的魔法嗎？”
“女巫的魔法，切好了。”
瑪爾瑟斯幫她替換切好了的肉，每塊差不多都是方便小孩子咀嚼不會噎到的大小。
“可是瑪爾瑟斯先生就沒有受到懲罰。”
“嗯、啊？”
皇帝看起來也沒比她高明多少。
陽光反射在他們的骨瓷盤子上，桌子中間還有被透明花瓶養著的擦乾了花瓣的新鮮藍薔薇。雖然做的不那麼明顯——不過瑪爾瑟斯盤子裡的胡蘿蔔塊絲毫未動。
到底跟誰學的。
“聽好，胡蘿蔔其實味道還不錯。”
“不，它很難吃。”
你很誠實嘛。
瑪爾瑟斯的喉結動了動，隨後他快速的把盤子裡的胡蘿蔔插好放進嘴裡，只要不嘗到味道。他甚至沒想過自己在入嘴的那一瞬間竟然閉眼了。他努力忽略咀嚼過程把它咽了下去。
“還行，你看也不是太糟糕。”
小艾莉絲泰莉雅半信半疑的學著瑪爾瑟斯的樣子，把切過的小胡蘿蔔舀起送進嘴裡。
她肯定被瑪爾瑟斯的障眼法糊弄了。
“我做到了。”
“是不是還不錯？”
“接下來我要將剩下的胡蘿蔔送給喜歡吃它們的瑪爾瑟斯先生，我相信先生會比我更好的體會到它們所蘊含的美味！”
“咦？！等、不用了！”
小艾莉絲泰莉雅在下咽後吐了吐舌頭，她快速地把自己盤子裡的胡蘿蔔切片全都舀給坐在她對面吃飯的皇帝盤子裡。
要知道這是極其不禮貌的行為。
瑪爾瑟斯看她露出潔白的小牙齒，不輸給任何小搗蛋幹壞事後作為道歉的甜美笑容。也就默許了她的做法。
就當她最近要換牙好了。
“你需要長高。”
“先生也需要。”
“我？我不用。你希望我變得多高？”
“像歌利亞那樣強壯巨大！”
小艾莉絲泰莉雅張開雙臂，興奮地比劃著。
“……你要是吃飽了我就帶你去睡午覺。”
“那可不行，瑪爾瑟斯先生還沒吃完長高的胡蘿蔔。”
再怎麼吃胡蘿蔔都不可能變成巨人族吧。
“艾莉絲泰莉雅。”
“嗯？”
“任何人都得為他自己的謊言負責。”
“包括帝國的皇帝嗎？”
“對，包括。”
瑪爾瑟斯在說完這句話後深吸了一口氣，把叉子再次戳向對‘瑪爾瑟斯’來說美味的胡蘿蔔。
在小孩子午休時皇帝不能陪著一起睡，他該幹點正事。從臥室重新走回辦公室沒呆個半小時又跑回了臥室。他自從看見孩子後心就一直不在工作上。
一點也不好。
瑪爾瑟斯再次推開門，他看到了什麼。
被他抓到了，一個逃午睡的小孩。
她正趴在巨大的軟床上用蠟筆圖畫些什麼。
“我就知道。”
“啊，是陛下！要過來一起玩嗎。”
聽到不一樣的稱呼，瑪爾瑟斯警惕的反手關上門踩著臥室地上鋪的軟毛地毯走到她身邊，坐上床低頭看她手裡的畫。
“這個是我。”
小艾莉絲泰莉雅畫得很投入，她還不會握筆，五指抓著蠟筆塗色，有一些蠟筆從中間開始斷開，她捏的非常用力。
瑪爾瑟斯看到小姑娘指著畫上的她，好像頂著一團金色光球穿著長筒裙的火柴人。
“這個是您，古朗德利尼亞傳統服飾的瑪爾瑟斯皇帝。”
“那麼長名字你背下來了啊，真了不起。”
正方形的黑色瑪爾瑟斯有一口漂亮的烈焰紅唇。
瑪爾瑟斯不由得笑了出來。
“你畫的很好。”
“然後我該寫上你的名字。”
小艾莉絲泰莉雅的筆在半空中停頓了很久，終於下定決心在上面慢慢畫下有點扭曲的MARSEUS。
“寫對了，接著呢？”
“接著就是我，艾-莉-絲-泰-莉-雅。”
“你畫得很好。”
自信滿滿的她再次揮舞起蠟筆，在那團金黃色光球附近寫起來。
“ALICE、”
“對。”
“……”
“……？”
她的小腦袋越沉越低，手也變得猶猶豫豫，不知道如何接下去，停在E的翹尾上。
見狀，瑪爾瑟斯從她後面抱著她，大手覆蓋住了她肉呼呼的小手。
“TARIA.”
他溫柔地握住她的手，稍微施加了一點力氣，仿照她歪歪扭扭的字體補完她的名字。
“寫出來了！”
“是啊。”
“瑪爾瑟斯先生，我要把這副畫送給您！”
“是嗎？”
瑪爾瑟斯欣然接受。
“對了，您能教我跳舞嗎？”
“你不睡覺了嗎。”
“那太無聊了。”
“是有點。”
小艾莉絲泰莉雅從床上爬起來，穿上她在寢室裡走動的鞋子，站在有著紅藍近似色的繁瑣花紋地毯上，向瑪爾瑟斯伸出了邀請的手。
“應該是我要請你。”
瑪爾瑟斯手掌朝上接住了她的手心，順帶他也站了起來。
“扶著我的腰部。”
“我怕我踩到先生！”
她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那你就放心的踩吧。”
小艾莉絲泰莉雅的身高還不及瑪爾瑟斯的胸口，整個舞步過程她得仰著頭看瑪爾瑟斯，並舉起手臂讓他扶著。
“那麼，要開始囉。先邁出第一步。”
“是的先生！”
“然後橫著移動一小步。”
瑪爾瑟斯摟著她的腰，一點也不怕被小艾莉絲泰莉雅踩到，反而他害怕自己會不小心踩到她。
“然後並回來，完成一個迴旋。”
“並回來，嗯。”
她很聰明，幾個迴旋動作下來後很快便掌握了。
比前幾個nanny教的複製體學習的還要快。
瑪爾瑟斯把心中冒出的那個小想法迅速在飄灑著太陽烘烤後溫暖氣味的下午中捻滅。她並不會具有成年艾莉絲泰莉雅的穩重和熟練，體諒瑪爾瑟斯，還有懂得皇帝他舞步規律中的小習慣。
不過她也沒必要去模仿。
這是孩子的特權。
只不過瑪爾瑟斯以往實在太不夠仁慈。
“陛下！”
“怎麼了？”
“我今天看到了長大後的自己。”
瑪爾瑟斯的眼睛不自然地離開她那被較長的眼睫毛遮住一半紫色眼睛。說實話，他並沒有對小艾莉絲泰莉雅掩蓋艾莉絲泰莉雅的存在。發現只是時間問題，更何況充滿活力的孩子總是喜歡東摸西看隨意折騰自己的臥室。
為她預留的這間寢室也正好是前幾位從未住過的，可以說是他稍微寬容了一點的象徵——艾莉絲泰莉雅年輕時用來喝下午茶以及稍作歇息的小側房。
裡面除了擺設稍作改變外，很多從上個世紀就存在的東西如今也在。
“不對，瑪爾瑟斯先生。”
“嗯？”
“我還沒長大呢，只能說很像！但那並不是我。”
“……”
那不是我，我是艾莉絲泰莉雅，我也不是艾莉絲泰莉雅。
瑪爾瑟斯幾乎能將這句話倒背如流。太多人說過了。
“對。”
瑪爾瑟斯在下一個迴旋前肯定了這點。
“那是瑪爾瑟斯先生的夫人嗎？”
“是的。”
“皇帝陛下和皇妃陛下？”
“嗯，是的。”
“她美得令人難以置信，我都差點忘記了呼吸，但我還在呼吸。我會成長為她那樣的女性嗎？”
你原本預計是要那樣。
“小艾莉絲泰莉雅終會有一天，成長為大艾莉絲泰莉雅的。”
他借用了小姑娘今早的台詞。
“恕我冒昧，嗯、瑪爾瑟斯先生能告訴我她的名字嗎？”
孩子手掌心的溫度要比大人高一些，暖暖的從指間無數血管流通向他們相同的鮮活心臟。
“她叫做艾莉絲泰莉雅。”
他停頓了一下。
雖然不後悔這麼說，可是瑪爾瑟斯有點怕她下一秒的舉動。
可別忘了小艾莉絲泰莉雅是個孩子。
“您深愛著她嗎？”
“是的，我比任何人都要愛她。”
隨後他驚訝的發現，小艾莉絲泰莉雅仰著的小臉上露出了發自內心的幸福笑容，這也是前幾名實驗題絕對不會、至始至終也未曾露出過的表情。等等，她們可不能相提並論！無論從心理年齡還是身體，她們都不會有交集的地方！
但是小東西她是在為自己也叫艾莉絲泰莉雅而開心嗎？
她是不是理解錯——
隨即小艾莉絲泰莉雅踩了瑪爾瑟斯一腳。
“抱歉先生！”
“沒事，你、”
“我太激動了！”
“什麼？呃，我是說，你覺得很開心嗎？”
“是的！能被先生稱呼為艾莉絲泰莉雅，我由衷的感覺到幸福。”
話音未落，她的雙手用力的抱住了瑪爾瑟斯的腰，把臉邁進了他的腹部。透過綿軟衣料體現的是他有經過鍛煉的腹肌，小艾莉絲泰莉雅用鼻尖蹭了蹭。
瑪爾瑟斯身上散發出讓她安心的味道。
於是皇帝順從的，用手撫摸她的後背。
家啊。
瑪爾瑟斯揉著她白皙的小耳朵，想起描述溫暖的詞。
就是家。
艾莉絲泰莉雅對他來說，不單單是伴侶，共同執政的人，深愛的戀人，同時也是家人。
瑪爾瑟斯閉上了眼睛。
只希望黑夜不要來得那麼快。
一日過去小艾莉絲泰莉雅差不多要到真正上床睡覺的時間。
“我不喜歡複製人偶的故事。”
瑪爾瑟斯早就忘了今天的工作，再見吧那種事情。逃一天兩天應該沒關係吧。
他安心的坐在小艾莉絲泰莉雅旁邊，對方剛被傭人帶去洗了個澡，瑪爾瑟斯正盡職盡責地幫她擦頭髮。
那段時間他臨時拼湊的故事說出來也格外的順口，儘管嚇壞了小孩子。
“嗯？”
“她們的故事就像您今天中午念得藍鬍子一樣可怕，不！是翻著千百倍的可怕。”
小艾莉絲泰莉雅從被子裡伸出小手，握住了坐在她旁邊幫她一點點擦乾頭髮的瑪爾瑟斯的姆指。
“我不太懂，明明不是她們的錯。”
“因為她們用鑰匙打開了禁止打開的那扇門。”
頭髮擦到可以睡覺的程度已經過了午夜，小艾莉絲泰莉雅和正常的七歲孩子一樣會感到困倦，也不可能硬撐著陪瑪爾瑟斯繼續聊下去。可她還是要在眼皮打架中把自己的想法全說乾淨，才肯閉眼睡覺。
“那不是瑪爾瑟斯先生奪走她們靈魂的藉口，藍鬍子。”
“你說反了。睏了就睡吧。”
瑪爾瑟斯揉著她的小腦袋，讓她平躺回床上，沾著她的枕頭。
“艾莉絲泰莉雅，靈魂是什麼？”
她真的明白嗎？
“是住在你脊椎中的氣體，軟軟的可以變成各種形狀，是屬於你的雲。”
“好比喻。”
瑪爾瑟斯看小艾莉絲泰莉雅非常努力地表達她還不疲倦，她緊抱著他的腰部，似乎想緩和一下酸澀閉上了眼睛，又立刻張開。她想和瑪爾瑟斯繼續說話，也可能是孩子她還沒學會如何中斷談話。
真是個非常誠實的孩子。
“你該睡了，艾莉絲泰莉雅。”
瑪爾瑟斯親吻了那個孩子的額頭。
“祝您一夜好夢，瑪爾瑟斯先生。”
“那晚安了。”
“……晚安、晚安。”
小艾莉絲泰莉雅回應聲越來越細微，但瑪爾瑟斯在抬起身子靠回枕頭前，他清晰的聽到了那一聲細微的，或許是她無意識中說出來的詞。
不對。
瑪爾瑟斯動作盡量輕緩，以免吵醒抱著他胳膊的瑪爾瑟斯。
皇帝習慣性地一下一下揉著側趴著睡的小姑娘的耳朵。
他很喜歡這麼做。
不對。
他明白了。
雖然小艾莉絲泰莉雅有著和艾莉絲泰莉雅相同的基因，幾乎是原封不動的作為她的培養基礎。但前提是只有二分之一。
對，只有一半，另一半是誰的？
這次的實驗體或多或少加入了瑪爾瑟斯的‘記憶’。也可以說是他那一點本來就不該有的小渴望。
利用生物科技，小艾莉絲泰莉雅採取了新器官模式被生出，她確實是被用仿真人體器官孕育產出的生命。
也就是說她本身並不能被稱為複製人或者自動人偶。
在不斷更新改造後，從一個細胞胚胎開始經過一年又一年的形成，醞釀生成和人類差不多壽命的肉體。
她是真正的人。
也是實打實的一條命。
無論產出什麼樣的成果。
瑪爾瑟斯從初始就百分之百否定了這個實驗。
它絕對不會成功。
小艾莉絲泰莉雅即使能順利長大，也不可能和艾莉絲泰莉雅長的一模一樣。
倒不如說，更接近兩個人的融合。
現在瑪爾瑟斯承認，她一開始就帶有無法解決的誤區。
但他絕對不會說這個孩子是失敗的。
儘管實驗體真的只試驗了一天。
瑪爾瑟斯抱起深睡中的小孩，他減緩動作的起床，走出門。
是時候該把記憶消除了。
自動人偶確實很可怕，她說的沒錯。
你沒有唸反。
小艾莉絲泰莉雅趴在瑪爾瑟斯的肩膀上，雙手自然垂落在他的背部，睡夢中揪著瑪爾瑟斯留長了的漆黑頭髮。柔順的髮絲從指間滑出。
所以。
希望她再次醒來時會喜歡那個新家，並安穩的度過屬於她的人生。
Le Papillon
蝴蝶
Nicolas Errèra
Pourquoi les poules pondent des oeufs?
為什麼雞會下蛋？
Pour que les oeufs fassent des poules.
因為蛋都變成小雞
Pourquoi les amoureux s'embrassent?
為什麼情侶們都要接吻？
C'est pour que les pigeons roucoulent.
因為鴿子在咕咕叫
Pourquoi les jolies fleurs se fanent?
為什麼漂亮的花會凋謝？
Parce que ca fait partie du charme.
因為那是遊戲的一部分
Pourquoi le diable et le bon Dieu?
為什麼會有魔鬼又會有上帝？
C'est pour faire parler les curieux.
是為了讓好奇的人有話可說
Pourquoi le feu brule le bois?
為什麼木頭在火里會燃燒？
C'est pour bien rechauffer nos coeurs or.
為了我們像毛毯一樣的暖和
Pourquoi la mer se retire?
為什麼大海會有低潮？
C'est pour qu'on lui dise "Encore."
那是為了讓人們說：“再來點！”
Pourquoi le soleil disparait?
為什麼太陽會消失？
Pour l'autre partie du decor.
為了地球另一邊的裝飾
Pourquoi le diable et le bon Dieu?
為什麼會有魔鬼又會有上帝？
C'est pour faire parler les curieux.
是為了讓好奇的人有話可說
Pourquoi le loup mange l'agneau?
為什麼狼要吃小羊？
Parce qu'il faut bien se nourrir.
因為他們也要吃東西
Pourquoi le lievre et la tortue?
為什麼是兔子和烏龜跑
Parce que rien ne sert de courir.
因為光跑沒什麼用
Pourquoi les anges ont-ils des ailes?
為什麼天使會有翅膀？
Pour nous faire croire au Pere Noel.
為了讓我們相信有聖誕老人
Pourquoi le diable et le bon Dieu?
為什麼會有魔鬼又會有上帝
C'est pour faire parler les curieux.
為了讓好奇的人有話可說
Ca t’a plu, le petit voyage?
你喜歡我們的旅行嗎？
Ah oui beaucoup!
非常喜歡！
Vous avez vu des belles choses?
我們看到了很多漂亮的東西，不是嗎？
J’aurais bien voulu voir des sauterelles
可惜我沒有看到蟋蟀
Des sauterelles ? Pourquoi des sauterelles ?
蟋蟀？為什麼是蟋蟀？
Et des libellules aussi,
還有蜻蜓
A la prochaine fois, d’accord.
也許、下次吧
D’accord.
下次吧。
Je peux te demander quelque chose?
我能問你點事情嗎
Quoi encore?
又有什麼事？
On continue mais cette fois-ci c’est toi qui chantes.
我們繼續唱，不過由你來唱
Pas question.
絕對不可以
S’il te plait.
嗯——來吧
Non, mais non.
不不不
Allez, c’est le dernier couplet.
這是最後一段了
Tu ne crois pas que tu pousses un peu le bouchon?
你是不是有點得寸進尺了呢？
嗯哼？
Pourquoi notre coeur fait tic-tac?
為什麼我們的心會滴答？
Parce que la pluie fait flic flac.
因為雨會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音
Pourquoi le temps passe si vite?
為什麼時間會跑得這麼快？
Parce que le vent lui rend visite.
是風把他們都吹跑了
Pourquoi tu me prends par la main?
為什麼你要我握著你的手？
Parce qu'avec toi je suis bien.
因為和你在一起，我感到溫暖
Pourquoi le diable et le bon Dieu?
為什麼會有魔鬼又會有上帝
C'est pour faire parler les curieux.
為了讓好奇的人有話可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