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過幸運餅乾嗎？

 

這種大眾化的小零食雖然夏季也有，不過大多數人都是冬季過節時才會選擇吃它。

配合著初冬降下的第一場雪。

 

 

餅乾本身只是很普通的用麵粉黃油奶油糅合製成，外表是脆脆的三角形薄餅。當然它的內涵也不完全在吃它。這可太表面了，重要的可是它的核心——寫了祝福和語言的簽文。

 

它是孩子和大人們對新生活的一小份期盼。

 

精神食糧和物質食糧同等重要。

在吃到甜甜脆脆的外殼時心靈也能獲得相同的甜蜜，那才是真的好食物。

 

 

瑪爾瑟斯知道幸運餅乾還是在晚餐結束後。

 

他從餐桌上拿走了兩個。

 

“您可以直接在餐桌上吃呀？”

“我想和你一起看一下願望。”

 

回到休息的房間後，瑪爾瑟斯似乎有點沾沾自喜，他為艾莉絲泰莉雅展示了這種食物，但對方早就知道了。

 

其實是瑪爾瑟斯自己第一次吃。

 

 

瑪爾瑟斯看見皇妃先掰開來吃掉後，他也照搬她的掰開動作，低頭捏那個屬於他的幸運餅乾。

 

因為掌握不好力道又沒有經驗，他從餅乾中間開始捏，結果碎成好幾塊。有些直接成粉末狀掉到地上。

 

“啊、”

 

沒辦法吃了。

 

皇帝趕忙用手掌接住剩下來的碎塊，打算一會丟掉。

 

不過好在他的注意點都集中在碎片裡、那個小紙條上。他小心翼翼地把它從斷口裡捏出來，抖了抖簽文上的碎末。

 

一時間瑪爾瑟斯不知道自己是先看簽文好還是先吃比較好。

 

學著旁邊艾莉絲泰莉雅的姿勢用拇指和食指搓開紙條。

 

“是空的？”

 

白白的，乾淨的連油點都沒有？簡直難以置信。

 

瑪爾瑟斯把紙條來來回回地翻看了個遍，但上面就是一個字都沒有。

不不肯定是哪裡出了錯誤，喂——超不公平的吧？

 

說好的預言和祝福呢？

 

那時候的瑪爾瑟斯，或多或少對生活還擁有著一些人類該有的趣味和期待。

 

皇帝的不甘心在於為什麼工廠就只給了他份空白的便簽條。儘管他知道簽條都是大型列印機量產出來的，偶爾有點失誤也不是什麼大事。可問題在於，為什麼是第一次吃幸運餅乾的他？

 

這太過分了，一定要扯大了去說才行。要是別的國民打開發現是空的會怎麼想呢？會失望的！連祝福簽條都不祝福他們，說不定還會從中感到絕望，然後危害到社會——乃至推翻國家。

 

啊、不對不對。

 

瑪爾瑟斯腦內已經在看到簽條後的短短幾秒內幻想了無數個場景，甚至還想了‘絕竿而起吧簽條戰爭！’‘推翻簽條的王朝！’‘暗黑又可惡的無字簽條異端！’。因為簽條沒寫祝福和預言而引發的戰爭！

 

啊，不過說起來這個理由比什麼保護重要的人、那種隨便亂扯用來撫慰自己脆弱心靈的藉口，要來得更為震撼和高級呢！

 

奇怪的幻想只在瑪爾瑟斯的腦海裡存留了幾秒，會這麼想說明他還是太孩子氣了一些。男人輕微地搖了搖頭。

 

他能把寫簽條的機子砸了嗎？當然不能。

別隨便亂愚弄皇帝啊！

 

 

“祝福被吃掉了。”

 

是的，就這樣被可惡的缺墨鋼鐵毫不猶豫地吃掉了！

 

在皇帝停頓的空擋，艾莉絲泰莉雅聰明地發現了他鬧起的一點小彆扭。彆扭發出來就是要有人撫平它才行。

 

沒有人會比艾莉絲泰莉雅更瞭解他，這個實際年齡至少是她幾倍但內心仍然柔軟如初的男人，或著說是用需要一點溫柔小手段去哄哄的小男孩來形容更貼切一些。

 

看，他雖然什麼都沒有表示，還那麼一本正經的對艾莉絲泰莉雅闡述事實。

 

但請你仔細的觀察一下？他的嘴角還在微微顫抖著呢！

 

了然於心的艾莉絲泰莉雅知道該怎麼做了。

 

“我的陛下。”

 

平時叫瑪爾瑟斯或者陛下，他都會很開心的樣子。為了更具體的表達出她的感情，艾莉絲泰莉雅溫柔的開了口，她把自己的簽文攢成一團隱沒在自己手心裡。

 

廳堂內的爐火烤得恰到好處，瑪爾瑟斯應聲抬起了剛才還處於低落的腦袋。

 

此刻整個廳室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放心吧，他的不滿很快就會消失的。

 

“那就請讓我為您寫上吧。”

 

那是僅展現給她看的鬧脾氣方式，只不過眼前的大孩子是她憧憬著敬仰著，同時也深愛著的丈夫罷了。她閉上雙眼，扶著瑪爾瑟斯的肩膀，微微踮起了腳尖。艾莉絲泰莉雅虔誠而又輕柔的親吻了瑪爾瑟斯略微向下低著的嘴唇。

 

“……”

 

甜膩的奶油和混合了些香草的氣息，包裹住了瑪爾瑟斯。是艾莉絲泰莉雅剛才吃的幸運餅乾。周圍空氣很暖和。她的唇間也足夠柔軟。

 

這是他們還未告別青澀戀愛期，結婚後的第一個冬天，飄落的雪花不會侵擾到室內維持不變的舒適溫度。然而對於不經意間紅了臉頰的瑪爾瑟斯來說，艾莉絲泰莉雅的寵溺實在是太甜了。

 

 

結束短暫的親吻後，艾莉絲泰莉雅重新站穩，她注視著不自覺舔了舔自己嘴角的瑪爾瑟斯。

 

“可以嗎？”

 

她伸出沒有握著簽條的那隻手，撫摸著年輕皇帝的臉頰，瑪爾瑟斯能感覺到她手心裡傳出的溫度。

 

他心情轉好後乖順的像一隻大型的貓科類動物。

 

說真的，如果他是一隻貓，說不定會發出舒服的咕嚕聲來回應艾莉絲泰莉雅不輕不重的揉蹭。

 

瑪爾瑟斯他明白她的意思。於是他安心地摟著艾莉絲泰莉雅的腰部。

 

“請再來一次。”

 

他說。

 

有那麼一瞬間，瑪爾瑟斯似乎從耳鼓膜處聽到了自己加快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心跳。但這就是人活著才能體會到的幸福，有什麼理由去拒絕它呢？

 

“再來一次。我還不太能確信。”

 

瑪爾瑟斯低下了頭。他的紳士風度早該出現，不能一直讓女士踮起腳尖呀。

艾莉絲泰莉雅的嘴唇比爐子裡的炭火還熾熱，可以這麼形容嗎？

 

皇帝他並不太明白。

 

所以他決定在原地等待，每年雪花都會如期降臨。

你也一定會一直幫我記錄，書寫只送給我的簽文，對吧？

 

因為艾莉絲泰莉雅，妳是如此承諾的。

 

在外面寒冷侵擾不了的舒適廳室，裡面有瑪爾瑟斯所認可的、在持續高溫裡不會凍結的愛意。

 

只不過會持續多久，以及艾莉絲泰莉雅手裡那團已經恢復不了原狀的紙條上寫了什麼。

 

並沒有人知道。